不多時，陳飛到來，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族大軍，他感到很欣慰，這就是人族的力量，是人族的希望所在。

一番激勵的言語，這種事情對陳飛來講已經很熟練了，無非就是激勵一下眾多人族將士，交代一下接下來即將要做的事情而已，很快就搞定了。

大軍出發，有楊辰和楊剛帶領，樊忠跟隨，成為了一名副將。

自由國的大將軍，為別人做副將，樊忠不但沒有任何不滿，反而還很高興。

有什麽不滿的？主事之人是人王，真正的將軍是人王的弟子，是能夠與天尊抗衡的強者，他哪裏來的不滿？哪有資格不滿？

陳飛並沒有和大家一起同行，而是單獨走在前面，搶先一步進入陳塘關。

黑水村距離陳塘關千裏之遙，人族將士急行軍也要三天時間，況且，在大戰之前他們還得休息，保持體力，才有能力進行一戰。

而以陳飛的速度，千裏之遙，不過也就是半炷香的時間而已。

長江河畔，陳飛來了，在江邊踱步，迎著風，踩著腳下的砂石，心中感慨萬千。

萬裏長江，依然是那麽波瀾壯闊，江還是那條江，這麽多年過去了，長江一點也沒有變化。人，也是那個人，只是，人卻已經變了。

如今的陳飛，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在長江邊上拉著纖繩的纖夫了，再也不是那個任由狗族人隨意打罵，生死不能自主的瘦弱人族小子了。

如今的他，是人王，是人族至高無上的王者，君臨天下，就是妖族至尊來了，也要敬畏的強大存在。

江風，吹起了他的白發，白發下是一張年輕的臉龐，二十歲左右的樣子，菱角分明，有一股無以倫比的英氣。

只是，如果仔細看，就能看見他的臉上有一種隱晦的憂傷，眸子有些灰暗，像是經歷了人世間的輪回，經歷了太多的辛酸，滄桑的感覺怎麽也掩飾不住。

遠處，一道身影映入了陳飛的眼簾，那裏有一個姑娘，手裏提著一個籃子，在江邊的沙灘上挖掘著什麽。

江風之中，那姑娘的身子看起來是那麽的單薄，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似的。

陳飛踱步，走了過去，靜靜的看著她。

聽見腳步聲，姑娘驀然擡頭，眼中閃過一抹驚慌，“你……你是誰？”

在看見陳飛的面容那一剎那，姑娘的眼裏閃過一抹驚訝，這世上，怎麽會有這樣的人？

英俊，帥氣，有著一種無以倫比的氣質。

他，真的是人族嗎？

猛然搖搖頭，姑娘下意識的就認為陳飛不是人族，而是妖魔，最有可能就是狗族妖魔，因為這裏是陳塘關狗族人的地盤。

“我叫陳飛。”

陳飛微微一笑，看了看姑娘手中的籃子，裏面裝著幾只螃蟹，個頭不大，還在那爬呀爬的。

“陳飛，你……你是人族嗎？”姑娘忐忑的問道。

陳飛點點頭，“當然是。”

“真……真的？”姑娘有些疑惑，問道：“你……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
這裏臨近陳塘關，是狗族人統轄的地域，在這裏，但凡是八歲以上的男人，都被拉去做苦力去了，就算偶爾有僥幸逃過奴役的，也只會躲在深山裏茍且偷生，不敢出來，更別說現在是大白天的。

出來，就是找死，被狗族人看到，最可能的就是被狠狠的教訓一頓，然後被吃掉。

“我想來，便來了。”陳飛微笑，問道：“你呢，在這裏做什麽？”

這姑娘十七八歲，一身粗布衣服，雖然很陳舊，但洗得幹幹凈凈，只是因為在沙灘上，又沾染了些許灰塵以及泥沙等物，看起來有幾分狼狽。

但是，這些卻絲毫掩蓋不住姑娘的容顏，明眸皓齒，如果稍加打扮一番，必定又是一個絕世美人。

陳飛也有些不明白，這樣的一個女孩，怎麽會在這裏？難道，依照狗族人的作風，不是早就讓這樣女孩為他們服務了嗎？難道，這個女孩還未被狗族人發現？

這，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
這裏可不是黑水村，也不是某個偏僻的小山村，而是陳塘關，方圓百裏都在狗族人的監視之下，怎麽會發現不了有這麽一個美麗的女孩？

女孩聞言，眼中浮現憂傷，說道：“我在這裏撿螃蟹。”

“撿螃蟹？”陳飛看了看姑娘蒼白的臉龐以及瘦弱的身軀，明白了幾分，問道：“這是撿來吃的嗎？”

“嗯。”女孩點頭，露出一絲傷感。

她沒有吃的，偶然的機會發現這江邊有螃蟹這種東西可以吃，也就經常這麽做了。

可是，這片沙灘她經常來，而螃蟹卻不會經常爬在沙灘上，也就沒有撿到多少，今天，或許又會餓肚子。

“嗯，我幫你吧。”陳飛說道。

他其實也抓過螃蟹，只不過，他抓螃蟹是直接在海裏抓，大個得很，想要多少就有多少，而不是在這沙灘上靠運氣慢慢的撿。

“你幫我？”

女孩的目光瞬間定格了，長這麽大，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有人說要幫她的。哪怕是同為人族，也沒有人這麽說過。

在陳塘關的地盤上生活，每個人都是麻木的，每個人都是自身難保，就算想幫助別人，又怎麽能有那種能力呢？

“對，我幫你。”陳飛重重的點頭。

長江邊上，多了兩道身影，並排而行，在沙灘上尋找有可能出現的螃蟹。

太陽逐漸升起，空氣中有些炎熱，女孩的額頭上出現了汗珠，身子有些搖晃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陳飛輕輕問道。

“丫頭。”

這一瞬間，陳飛楞住了。

多麽熟悉的名字，一直縈繞在靈魂當中，深埋的一個名字，如今又出現了，丫頭！

“陳飛哥哥，你怎麽了？”丫頭問道。

“沒……沒什麽。”

終究不是一個人，這世上叫丫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，同樣的名字，不是同樣的人，曾經的那個丫頭，已經死了。

死了就是死了，再也不可能覆活，這個世上，沒有所謂的輪回。

遠處，一艘大船駛來，嘿呀嘿呀的聲音在江邊回蕩著，一道道佝僂的身軀，肩膀上捆縛著粗大的繩索，繩索勒著人們的肩膀，勒著人們的血肉，很多已經陷進去了，鮮血都已經幹涸。

陳飛看著遠方，眸光凝固了，久久不語。

多麽熟悉的畫面，曾經，自己也是那其中的一員，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早已物是人非，或許，那些纖夫已經換了好幾代了吧？那其中，還有熟悉的人嗎？

沒有人的輪回，卻有不斷輪回的舊事。

什麽時候才是頭？

或許，就在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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